(照片拍摄于2017年10月)
段子
网上有这么一个段子:有一个孩子受邻居坏叔叔怂恿,对他说:“你只要对大人们说,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,就会得到好处。”于是,孩子对妈妈说:“妈妈,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。”结果妈妈给了他100元钱,嘱咐他保密。他又和爸爸说:“爸爸,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。”爸爸给了他200元。孩子高兴的出门消费,正巧遇到邮递员,于是就和邮递员说:“叔叔,我知道事情的真相了。”结果邮递员哭了,抱着孩子说:“乖孩子,让爸爸抱抱……”在这,我也要讲述一个与“真相”有关的陈年旧案。
我在1995年考取了武汉某理工大学,1996年皈依三宝,1998年遭遇根本上师丹贝旺旭仁波切,1999年大学毕业后赴京工作,2000年工作一年后离职到德合隆寺(由丹贝旺旭仁波切创建,位于青海省久治县)常住求法,其后在上师寺院常住了4年,直到因健康状况等原因于2004年末返回内地。
手机
在德合隆常住的四年当中,曾经发生过很多事,让自己对世间的认识也有很多加深。刚刚到德合隆寺时,我刚刚25岁(1975年生于河北),那时我血气方刚甚至有点儿“嫉恶如仇”或者说“愤青”,看到不合理、不顺眼的事儿就想说说、想管管。比如,2001年我跟随某位上师前往内地沿海某市弘法,期间仁波切的一位藏地侍从,对当地的受法汉族居士暗示:“仁波切需要手机,却没有手机……”结果心领神会的汉族居士,踊跃奋勇的献上了多个专购“供养”手机……
与上师同行的我,看到此事心中不满,于是也旁敲侧击的点拨:“是啊,上师寺院特别偏远,连手机信号都没有,上师老人家长期闭关,连座机电话也不用……”反应快的居士接收到了我的“信号”,导致侍从最终到手的手机数量被大打折扣……所谓“断人财路,如杀人父母”,由此我与这位侍从也结下了难以化解的“梁子”。表面上大家和气一团,暗地里我不知道因此被打了多少“黑砖”……
然而那时的我并不知“悔改”,还自认为这是“与丑恶现象作斗争”、在“伸张正义”,甚至还有点儿沾沾自喜。有此认知做基石,我自然对这种“揭伤疤”、“拉仇恨”的事儿不会有所收敛……
沉寂
我在2000年抵达德合隆寺后,先是借住在藏僧闭关院,后尊师命转到汉众闭关院(也称汉众禅修院,其实就是同一个院子)。起初,汉众闭关院有不少藏僧前来“探望”,除了少数几位想学汉语的藏僧,以及后来因学汉语变成好友的藏僧三丹(慈诚藏吾仁波切亲侄子)和隆日(慈诚藏吾仁波切亲外甥),其他多是来借钱的,而且其中有些借款的数额还特别“巨大”……
后来,我和益西上山捡牛粪事件发生后(详见博文《藏地求法旧案:由借款引发的“捡牛粪”事件》,网址:http://blog.sina.com.cn/s/blog_4899c6180102xtax.html),汉众闭关院就逐渐归于沉寂。再后来,我因故终止了给少数藏僧教授汉语,汉众闭关院就更加沉寂了,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闭关院,整月整月的没人来,不过这也是我和益西所盼望的。
不过有两个例外:一个是根本上师丹贝旺旭仁波切传法,仁波切会派小喇嘛到闭关院门口喊我们出来,转告传法的安排;另外一个是,好友三丹请我们到他家改善伙食,但也是派小喇嘛外甥跑到闭关院门口喊我们。
赌命
由于汉众闭关院过度沉寂,以至于有一次出家道友沃色益西差点儿因此丧命。某年秋季,我因故不在寺院,结果独身一人在闭关院的益西,早年旧疾胆囊炎突然复发。刚刚复发时,益西本来尚有体力自己到县城诊疗,然而由于经济拮据,于是选择了“赌”:寄希望于好好修法,依靠上师三宝的加持自然痊愈,扛过这一劫……非常不幸的是益西赌输了,他的症状未见好转越来越重,以至于扭曲的躺在床上不能动弹……事后,益西曾跟我讲述当时的情况,他说:“我当时也想呼救来着,但一个是没气力,另一个是即便有力气喊,也不会有人能听到……”
就在益西的生命岌岌可危之时,根本上师丹贝旺旭仁波切当时的侍者突然闯入房间……益西因此获救,在县城顺利的打上了点滴。由于身体虚弱,益西应邀在久治县县城万居士(丹贝旺旭仁波切在在久治县境内仅有的三位汉族弟子之一)家中调养,这才逐渐恢复健康,捡回了一条命。据益西说,那天丹贝旺旭仁波切突然命侍者赶到汉众闭关院转达一个口信,结果侍者在大门呼喊无人应答,这才闯入房间……
类似益西的这种情况,在藏区比比皆是……早年,一位在藏区常住超过十年的汉族居士跟我总结:“在藏区常住求法的汉地僧俗之中,一般在家居士在遭遇病痛时,往往第一时间想到返回内地家中诊疗调养;然而,出家汉僧尤其是在藏地剃度出家的,由于因为各方面的实际困难,往往选择‘赌’,想着好好修法,借由上师三宝的加持消除病患、自然痊愈,赌输了,当然就死掉了……”
据我的所知所见,在藏地常住尤其是在藏地剃度的汉地出家人,除了少数在出家前有着殷实的家底之外,多数经济非常窘迫。他们出家前多是跟家庭决裂,因此不大可能得到亲人的补给;急忙慌的跑到藏地,却发现藏地僧人都是依靠自己家族的补给,寺院基本不管;汉地寺院集体经济的补给,因为他们在藏地出家无理由享有;藏族游学僧人离家太远不便获得补给时,会以下乡诵经的方式获得补给,但汉僧不会藏语也是此路不通;既然已经到藏地出家,也不可能一边修行一边打零工维持生计……由此,这些在藏地剃度的汉僧可以说是走投无路,“叫天天不灵,叫地地不应”。正是这种非常尴尬的经济补给状况,导致这些汉僧患病时不惜‘赌’命,不是因为他们“傻”也不是因为他们勇“猛无畏”,究极而言都是兜里没钱、孤苦无助造成的。
除了少数比较灵活的汉僧,或先在汉地出家混个寺院和身份,以便于自己将来进退有据;或者善于与汉地居士搞好关系,以确保自己在藏地求法时补给无忧;剩下那些满脑子“革命热情”不顾一切跑到藏地剃度的汉僧,多是难逃这种进退失据的难堪局面。
令人极为遗憾的是,我见过众多心中塞满了“藏地净土论”的大帮汉地居士,到了藏地“热泪盈眶”加“五体投地”的大把的撒钱,给殿堂盖金顶、给上师买豪车、给藏僧买iPhone,然而那些饥寒交迫、贫病交加的汉僧,却被有意或无意的忽略了……每每看到汉地居士五体投地、含着热泪在藏地“撒钱”的情境时,我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前朝慈禧老佛爷的两句话:“量中华之物力,结与国之欢心”,“宁赠友邦,不予家奴”!
当然,造成这种局面的合理性因素很多,比如那些在藏地常住求法的汉僧,穷的只剩下了尊严或者说清高,不愿意低声下气的向同胞求助,也不愿意袒露自己艰难与窘迫……在此我也不想过多评判,只想真诚对那些到藏地大把撒钱的汉地居士们说:“恳求你们睁睁眼、长点儿心,也可怜可怜那些在藏地求法的汉族同胞吧,今天微不足道的付出,未来必然获得更加丰硕的回报,拜托啦!”
周期
然而,德合隆汉众禅修院并非永远沉寂,一年之中有两个固定时间点会热闹起来,也就是夏季的暑期之初和秋季的国庆前后,这两个时间点非常有规律,就像节气轮替……引发热闹的都是同一个事件,那就是汉地居士求法团的到来,早年主要是北方团和南方团,后来随着丹贝旺旭仁波切在内地弘法事业的拓展,又逐渐的增加了东北团和西北团。当然,早年仅是南方团与北方团。
两个求法团基本都会提前约好,一同抵达寺院。他们的食住也往往非常固定,抵达寺院后分散居住,大部分住“囊钦”(上师院,相当于寺院招待所)、少部分临时借助到藏僧家,还有几位比较重要的大施主则会住到汉众闭关院,这其中的缘故文后再谈。
大施主抵达之后,汉众闭关院陡然之间就热闹起来,然而我说的并不是汉人的热闹,而是寺中少数藏僧的反常“热闹”,涌现在的流行语可以说是“蹭热度”……
“热闹”正式开始前,唐桑活佛(丹贝旺旭仁波切的亲外甥,与丹贝旺旭仁波切同年示现圆寂)会先过来,因为他是寺院的管家负责接待工作,所以会时不时过来探望,询问有无高原反应、是否需要添加被褥,随同唐桑活佛的还有一两位藏僧临时助手。
汉地求法团的餐饮问题都是在囊钦解决的。我的好友藏僧三丹(慈诚藏吾仁波切亲侄子)的厨艺在寺内藏人中有口皆碑,因此每次都会被“征召”到囊钦担当“大厨”,专为汉地求法团负责餐饮。后来,丹贝旺旭仁波切的事业越来越广大,久治县的三位最早的汉族女居士弟子也加入进来,“小灶”也逐渐发展为自助餐厅模式。
除了唐桑活佛、临时助手以及三丹之外,还有另外一些不请自来的“编外”藏僧。他们不经寺院方面授意,自己不约而同的三三两两到汉众闭关院嘘寒问暖,送毛毯、送酸奶、送牛肉、送糌粑、送酥油、送人参果米饭……这让那些大施主居士们特别的感动,曾经好几次我们的道友也就是这些大施主,非常感动的跟我和益西说:“这些藏人真是太淳朴、太热情、太好客、太慈悲、太可爱,太……”总之“太”的没法说了。对于此,我和益西的态度仅是非常默契的无语微笑。
的确,那些“体制外”藏僧太“淳朴”、太热情了,大施主的床上被“热情”送来的毛毯太多,以至于无处存放,只能堆到地上;被“热情”送来的盛装酸奶的容器非常夸张,不是碗、不是盆、不是壶,而是桶……大施主指着地上的毛毯和酸奶桶,发自肺腑对我和益西说:“你们看,他们真的是太热情了,我一个人怎么可能喝掉这整整一桶呢?这就是藏地,这就是净土,这就是大恩根本上师丹贝旺旭仁波切的家人和眷属啊!我们内地虽然物质富有,但精神方面哪里有可比性呀!”我和益西也只能是依旧无语微笑……显然,我不能告知我和益西上山捡牛粪的经历,也不可能告知他,这些“无限热忱”的藏僧里面,就有那位“用10万,借8万”的藏僧。既然大施主有这么大的信心,我和益西又有什么理由和“胆量”给他们“浇水降温”呢?!
设问
依照我当时的血气方刚和不吐不快,真的很想告知大施主真相,然而我同时也还是一个有底线的人。当时的德合隆寺院经济上还比较困难,我的根本上师还仰赖着这些犹如“大熊猫”一般稀有的大施主居士资助建设……我就是有十个胆子,也不敢破坏根本上师的事业,所以我一直忍着不说,只能和益西心有灵犀的无语微笑。
终于,让我等到了机会……有一年暑期,南方求法团如期抵达德合隆寺,我和益西又被众居士邀请到囊钦为他们介绍经验和解答疑问,当然很重要的一个任务是宣讲上师的功德,一方面上师真的是有功德,另一方面寺院也需要这些汉地居士的真诚信心所引发的资金供养,这对于寺院的殿宇建设至关重要,大家都懂的……
其间有一位姓李的女师兄,是南方求法团“团长”(最大的施主居士)夫人的闺蜜,所以就被安排到汉众闭关院与夫人同住。由此,她有机会与我们有了深度的交流,也建立了初步的信任。很巧,李也提了同样的问题:“为什么这些藏僧这么热情,送来了超量的毛毯与酸奶?”
因为了知李不是大施主,我终于可以无忧顾忌的吐露胸怀了。我问李:“为什么,一只小兔子在森林里行走,比他强大很多的狐狸、灰狼和花豹都害怕的逃开了?”李很诧异的说:“这里还有脑筋急转弯,我不知道啊,你直接说为什么吧?”我大笑着的对她说:“因为小兔子的背后跟着大老虎,你懂了吗?”李摸不到头脑,费解的跟我说:“你说的这个比喻我懂,但这和喇嘛他们送毛毯和酸奶有啥关系呀?我完全懵了!”
我低声神秘的跟她说:“你想看到真相吗?!”李有些不解的回答:“当然想啦,但你说的真相是什么呢?”我对她说:“你不要着急,如果真的想看真相,需要给我一个授权。”“什么授权呢?”李更加糊涂了。我解释说:“你要授权给我可以在寺内放消息,说你从寺院返回内地之后突然破产了,怎么样?”
李听到我的要求,大笑着说:“没问题,没问题,我本来就快破产了,这么放消息绝对没问题,只是实在好奇你说的真相到底是什么!”既然李答应了我的要求,我也承诺明年她再随团来寺院,保证让她见到“真相”。
(待续)…………
首发于www.aming.cc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博主“阿明”微信为“aming-cc”,请加注明“佛子”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相关博文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