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密大师:空宗与性宗之辨/韩焕忠

说明：以末学个人的观感，本帖引文中述及的“空宗”与“性宗”的差别，与藏传佛教“自空”和“他空”两大流派的宗义的差别，有很多相似之处，有价值内容很多，故而摘引分享，以资参考！

阿明 2014.8.10

正文：

宗密（大师）将泯绝无寄宗与密意破相显性教相对配, 直显心性宗与显示真心即性教相对配, 表明这二宗禅理与二种教理的具有某种程度的一致性, 因为二宗二教都意在“显性”, 所以在实践中很容易将之混淆起来。宗密认为, 前者属于空宗, 后者属于性宗, “空宗性宗有其十异: 一、法义真俗异, 二、心性二名异, 三、性字二体异, 四、真智真知异, 五、有我无我异, 六、遮诠表诠异, 七、认名认体异, 八、二谛三谛异,九、三性空有异, 十、佛德空有异。”这就是宗密的空、性之辨。

法义真俗的差异。

就对现象界的表述上来说, 空宗用“法”而性宗用“义”, 而对本体界的说明, 空宗用“义”而性宗用“法”。空宗所说的“法”, 是指世间千差万别纷繁复杂的事相,为世间法, 属于“俗谛”; 空宗所说的“义”, 是指体悟到世间诸法的无为无相、无生无灭、无增无减等, 乃出世间法, 属于“真谛”。而性宗所说的“法”, 则是指作为万事万物本体的“一真灵性”, 属于“真谛”; 性宗所说的“义”, 是指世间事物空有、生灭、增减等种种差别, 属于“俗谛”。“法”、“义”这两个最基本的佛学概念,在空、性二宗之中, 所表述的真俗含义正好颠倒过来。因此, 人们不能一看到“法”、“义”等词汇, 就认为一定是某种意义, 这还要看是在空宗的语境之中还是在性宗的语境之中, 具体的语境决定着“法”、“义”的“真”、“俗”。

心性二名的差异。

就对世间事物的追本究源而言, 空宗溯至空性而性宗溯源于心性。空宗认为, 一切诸法都是因缘而起, 故而为“空”, 这个“空”就是万法的本性, 万法的本性就是“空”, 万法都依“空”而起, 因而“空性”就是万法的本源。性宗认为, 诸法的本源就是“心”,就是《胜鬘经》所说的“自性清净心”, 就是《起信论》所说的“唯是一心”, 就是《楞伽经》所说的“坚实心”, 因为性宗所说的“本性”, 不但具有“空”、“寂”的特征, 而且还具是自然恒常的主体之知, 所以应该认为是“心”。也就是说, 空宗所说的“性”只是一种空寂的状态, 而性宗所说的“性”不但没有任何具体的规定性(空) 、没有任何的烦恼染污(寂) , 而且具有知觉灵明, 实质上就是指的“心”。

性字二体的差异。

就本源之体来讲, 空宗溯源而至的空性, 是诸法本无自性, 即以本来就没有任何具体的特性作为诸法的本性。而性宗所说的本源心性, 却是昭昭不昧、永恒长存、真实不虚的主体之知, 具有“灵明”、“常住”、“不空”之体。因此, 即便是同样的一个“性”字, 在空、性二宗中也指向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本体。真智真知的差异。就主观认识能力来说, 空宗以对诸法的分别为“知”, 对诸法的无分别为“智”, 因此“智”是高深的智慧而“知”则属于很浅薄的认识。性宗认为“智”为能证圣理的妙慧, 其对象是真理, 表现为一种唯圣贤才能具有的理智, 而“知”却是凡夫和圣贤普遍具有的“灵性”, 因此“知”通凡圣而“智”局于圣贤。言下之意, 高推圣智会使凡夫无分, 从而无法实现佛法的普渡众生。

有我无我的差异。

就有没有主体性而言, 空宗作出了否定性的回答, 认为凡以为有“我”的观点和主张都是虚妄的, 诸法无“我”, 即没有一个主体, 才是真实的。而性宗则认为, 万类之中, 个个是我, 都有一个主体存在, 佛性就是常、乐、我、净, 而那种以为没有主体的观点容易堕入虚无断灭之中。

遮诠表诠的差异。

就表述方式而言, 空宗、性宗又有遮诠和表诠的区别。遮诠就是用否定的表达方式, 将那些不属于表述内容的东西一一排除, 从而使所要表述的意义彰显出来; 表诠就是用肯定的方式直接述说所要表达的意义。空宗喜欢用遮诠, 动不动就说“不生不灭”、“不垢不净”、“无因无果”、“无相无为”、“非凡非圣”、“非性非相”等, 以“绝百非”教导学者。性宗擅长表诠, 同时兼用遮诠, 如一谈本性, 就说“知见”、“觉照”、“灵鉴”、“光明”、“朗朗昭昭”、“惺惺寂寂”等, 这些都是表诠, 学者认得“知”即是“心”、“性”之后, 又说此“知”不生不灭等, 就是兼用遮诠。

认名认体的差异。

就表述的内容来说, 空宗所说的诸法都是假名, 通过分析假名非实的办法破除人们的执著, 说明世间万法的虚妄幻化的东西, 无有任何的真实性可言。而性宗所说的义理, 是直接指示诸法的本体, 即那个一真灵性、本体之知。

二谛三谛的差异。

就表述的真理性而言, 空宗所说世间与出世间的一切法, 不出真俗二谛。而性宗则以因缘而起的各种现象(即色) 为俗谛, 以各种现象本无自性(即空) 为真谛, 以非空非色、能空能色的一真心体为中道第一义谛(即中) , 展现了三种真谛。

三性空有的差异。

三性指遍计所执性、依他起性、圆成实性, 是阐述现象与本体之间关系的范畴。空宗认为, 说诸法存在, 就是根据遍计所执性、依他起性来说的, 而说一切皆空, 则是就圆成实性来讲的。这就是说, 遍计所执、依他起二性为有, 圆成实性为无。性宗则认为三性皆具空有之义, 遍计所执性是情有理无, 依他起性是相有性无, 圆成实性是情无理有、相无性有。